8
外婆将点燃的打火机扔在了窗帘上，瞬间，火苗窜起。
很快，火光蔓延到了木头的家具上，越来愈烈。
临走前，她最后深深看了眼被火光覆灭的家。
这个她的然然住了整整五年的家。
脑海里走马观花般闪过那些曾经我与外婆的回忆。
我好像突然明白外婆要去做什么了。
我紧紧跟在她的身后，外婆来到了警察局门口。
“我来自首。”
“我杀人了，是我亲手把我的外孙女塞进消毒柜里，活活让她被烧死在里面。”
“我因为怨恨，把我的外孙女亲手葬送了。”
外婆平静阐述着这一切，做着最后的坦白与赎罪。
此时此刻，她的脸上不再悲痛，而是一种解脱的释然。
警察根据外婆的证词重新调查案件，最后鉴于案情特殊和外婆的自首情节。
她并没有被判处极刑。
可外婆向法官申请了无期，这漫长的刑期是她为自己判定的、用余生来忏悔的开端。
我的亡魂跟随着外婆来到了囚室。
我缩在了角落一日又一日看着她。
我看着外婆在深夜对着冰冷的墙壁，一遍遍低语。
“囡囡，外婆在呢，现在天冷了，你去幼儿园要用那个粉色的保温杯啊，外婆新给你买的！”
我看着外婆用垃圾桶翻出来的废纸，一点点折成千纸鹤，生生折了一千只，攒了一罐。
就默默烧掉。
“囡囡，你在日记本里说一千只千纸鹤愿望就会实现，外婆希望你下辈子投个好胎！”
“别再做我的外孙女了。”
我哭着摇头。
不，我下辈子还要再做您的外孙女。
我看着外婆看着墙顶上那一扇小窗透出来的丝丝缕缕的阳光，伸出了苍老的手。
她仿佛想要抓住什么，却也什么都抓不住。
我不敢过去，因为我是见光死。
外婆自从进了囚室之后，总爱自说自话。
“下雨了，你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最喜欢踩水坑，外婆以后给你买最漂亮的小雨鞋！”
“今晚有星星，从前你总吵着要去公园看晚上的星星，我不让你去你还偷偷跑去。”
“然然，你回来好不好？回来外婆一定带你去看。”
“回来吧，我的乖乖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