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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院里，我哥拨通了朵朵的电话。
那边很久都没有接，他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，耐心的一遍遍继续拨过去。
许久，朵朵不耐烦的声音响起：
「干什么！」
我哥突然绽开一丝笑容。
漆黑的眸中，却只有一片死寂。
「朵朵，谢谢你卖了房子给我妹妹摆灵堂。」
「我知道那是你的全部积蓄，却被我毁了，对不起。」
「我把我的一半财产，给你赔罪。」
当初跟我说「苟富贵，勿相忘」的小姑娘，此刻却声声冷笑：
「如果不是你把阿芷接走，纵容杨嘉嘉欺负她，她就不会死！」
「你以为我会要你的臭钱？顾辞，我和阿芷永远都不会原谅你！」
「别再给我打电话了！」
电话被挂断。
哥哥手指一僵，而后怔了一阵，又神色呆滞的走到窗口。
楼下的行人步履匆匆，又着急进来看病的，也有病好了，红光满面回家的。
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，有个一家四口手拉着手，亲密无间。
哥哥望着外面叽叽喳喳的鸟儿，缓缓一笑。
「阿芷，如果哥哥去找你道歉，你原谅我好不好？」
我的心又是一紧。
哥哥重新拿起手机，将一部分钱转给朵朵。
又把剩下的，捐给了走失人口的福利机构。
是以我的名义。
他自言自语：
「阿芷，杨嘉嘉已经判了死刑，我的胃癌也治不好了。」
「咱们马上就可以见面了。」
「不管你打我、骂我，我都要赎罪！」
说着，他把手机放下，走向了阳台。
我瞳孔紧缩，眼看着他打开窗户，纵身一跃，浑身僵住。
病房在六楼，他着一跳下去，必死无疑。
楼下响起一阵阵的尖叫声。
我想飘过去看看，阴差却突然出现在身边。
他朝我轻轻一笑：
「顾芷，你们村的村民自发为你重设灵堂，由于人数众多，香火不断，你可以转世投胎了。」
「我已经为你选好了一家，你投胎过去，是家里的独生女。」
「你是现在走，还是等你哥哥的灵魂到了阴间，和他说说话再走？」
真奇怪，阴差的话音落下，我似乎感觉一切执念都没有了。
所有的东西都不再重要，我的脑中只有对下一世的期待。
于是我摇了摇头：
「不见了，没什么好说，麻烦您安排我投胎吧。」
阴差点点头，朝我挥了挥手。
一道重力拍在灵魂上，我的身体倏地飞出去，缓缓消失。
哥哥，再也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