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上午，我拄着拐在宿舍收拾行李。
全运村的走廊上，遇到了几个二队的年轻队员。
她们看到我，立刻低下头，假装在系鞋带。
等我走过去，她们幸灾乐祸的议论声就从背后传来。
“看，就是她，昨天刚拿冠军，今天就被踢了。”
“活该，听说她仗着自己是老队员，就不把黎教放在眼里。”
“还是俞婕姐好，人又温柔又有礼貌，黎教最喜欢她了。”
我面无表情，继续往前走。
卓然跟在我身后，气得想冲过去理论，被我拦住了。
“跟她们计较什么。”
“她们知道什么。”
训练馆的方向，传来黎静意气风发的声音。
她正带着一群记者参观。
“我们省队，向来是人才辈出，是冠军的摇篮！”
“特别是我们新一代的运动员俞婕，非常有潜力，未来可期啊！”
记者们围着俞婕，闪光灯咔咔作响。
俞婕穿着崭新的队服，化着淡妆，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羞涩。
“我还要多向队里的前辈们学习。”
“特别是岑星姐，虽然她受伤了，但她永远是我的榜样。”
好一个“虽然她受伤了”。
好一个“永远的榜样”。
我攥紧了手里的拐杖。
卓然的手机响个不停。
她点开一看，是昨天那个预备役的家长群消息。
她拿着手机给我看：
“岑星！家长群炸了！”
“所有预备役的家长都在艾特你，问到底怎么回事！”
一个叫小石头孩子的爸爸，是群里最活跃的。
“@岑星教练，我们家石头当初就是冲着你才来的！”
“你说过会亲自带他的！现在怎么回事？”
另一个女孩的妈妈也急了。
“对啊！岑教，这是怎么回事啊？我们来省队，就是认准了跟你练能出成绩！”
“要是你不在了，我们这合同不就作废了吗？”
家长们一个接一个地在群里表达不满。
这下，黎静安排在群里的助理教练坐不住了。
他发了个笑脸。
“各位家长不要急，岑教练只是需要安心养伤。”
“黎教是我们的总教练，是全国十佳教练，她的执教水平大家放心！”
他以为，搬出黎静的名头就能镇住场子。
小石头的爸爸直接怼了回去。
“我们不关心什么十佳教练！”
“当初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，岑星是技术指导顾问！”
“现在人没了，这就是合同欺诈！”
“对！欺诈！”
“我们要个说法！”
助理教练慌了，立刻在群里发了个大红包。
“大家消消气，孩子们训练要紧。”
没有人领。
群里一片死寂。
过了几分钟，小石头的爸爸又发了一条消息。
“@所有人，我刚问了律师，黎静教练这属于单方面违约。”
“我已经给孩子请假了，明天就去办理退队手续。”
“有要一起的吗？”
这句话，像点燃了火药桶。
“算我一个！我们家楠楠也退！”
“我们也不练了！没有岑星教练，我们待在这里干嘛？”
“对对对，我可听说了，岑教负伤参赛还拿了冠军，怎么转头就把人踢了？”
“这算什么省队？走！都走！”
卓然看着手机，激动得脸都红了。
“岑星，他们……他们都要退队！”
“黎静这下要傻眼了！”
我看着窗外，黎静还在陪着记者们有说有笑。
她不知道，她的“冠军摇篮”，地基已经被我抽空了。